【栎来栎远】过冬天
“It's a beautiful date.But I wanna say sorry coz the traffic was bad”
1.
隆冬过去，北京的气温开始慢慢回升，张远路过湖边，湖面只剩薄薄一层冰颤巍巍地支架着，似乎马上就要被下面活泛的湖水冲垮，春天就要到了。
王栎鑫还在家里等着买回去的菜做饭，张远没逗留太久，加快脚步往家里赶。进楼道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铃响个不停，张远认命地放下手里的袋子接通了电话。
门铃刚响一声王栎鑫就把门打开了，接过张远手里的菜转身往厨房走
“远远，怎么去了这么久啊，我水都要烧 干了
“我路上接了个电话，耽误了”
“是工作上的事吗？”
“嗯”
“啧，远远现在是大明星了，红到日理万机了。”
张远没接话，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王栎鑫忙碌的背影。宽松的T恤短裤被穿出了别样的感觉，围巾绕过腰在身后系着一个规整的蝴蝶结，王栎鑫对一些小细节总是很注意。
张远走过去把头搁在王栎鑫颈窝，王栎鑫闷闷的笑从后背传出来，问他是不是饿了，张远说不是。王栎鑫扭头想去吻他，张远笑着躲开，一个人走出厨房坐在饭桌前发呆。
吃完饭俩个人坐在餐桌前，王栎鑫敲敲张远的脑袋，提议猜拳决定谁洗碗，张远把头垂下去没说话。到时候了，再晚就舍不得了
“我们分手吧”
王栎鑫的笑冻在了脸上，嘴角动了好几次才终于开口
“远远你是不是因为不想洗碗啊，那我来洗好了，你最近确实是太累了”边说边拿着碗就要往厨房走。
“我认真的，王栎鑫，我累了，我们不合适”一个没拿稳，碗嗑碎在了地上。王栎鑫像是不敢相信一样瞪大了眼睛，泪水洇湿了眼角
“为什么，是因为上次被拍到吗？不是已经被压下来了嘛，
“那以后呢，你真的觉得能一直瞒着大家吗？”
“我们可以等适当的时机就公开啊，现在社会的包容度很高的，你为什么不愿意试试呢”
王栎鑫不停地问为什么，眼泪汹涌得像是要淹死人，张远淋了一场大雨，被浇得透不过去
“可是我赌不起，我不能把自己的命运压在别人身上，我不想再每天窝在沙发上玩三国杀，过没有白天黑夜的日子了。分手对你对我都好，王栎鑫，你明白吗？”
王栎鑫走了，穿着拖鞋，外套还挂在衣架上。
外面在刮风，裹挟着沙石打得窗户啪啪响，发出呜呜的嚎叫声，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。张远不敢去望楼下王栎鑫离开的身影，坐在餐桌前看那个碎了的碗，好像心也被挖走了一块儿，血淋淋的。
2
几天后张远到家后就看到王栎鑫坐在沙发上，他说是来取东西的，分手了就断干净。张远走回卧室把王栎鑫的衣服拿出来，整整齐齐地摞在行李箱里
王栎鑫轻飘飘地瞥了一眼，神情带着戏谑
“怎么就这么几件啊，还都是夏天的衣服”
“因为我们冬天根本不出门啊，你说要等夏天再出去，所以带来的都是夏衣……”
张远顿住了，没接着说下去。冬天不出门跟张远有关系，张远怕冷，北京零下的天气几乎让张远放弃了出门的想法。王栎鑫又在家里待不住，想法设法得想拉张远下楼遛弯，张远为了逃避，跟王栎鑫再三保证等天气回暖就出门，为此还列了要跟王栎鑫夏天做的事的清单。王栎鑫笑着骂他就会画饼，却还是个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收好，继续陪着张远在家里发霉。
王栎鑫显然也注意到了张远的停顿，死死地盯着张远看，似乎想从张远脸上找到些什么。张远把行李箱的拉杆递出去，王栎鑫没接
“你真的觉得我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这几件衣服吗？”
张远直视着王栎鑫，说他不在乎你到底为了什么，他现在只求事情赶紧结束
王栎鑫摔门走了，巨大的震颤声把张远唤醒，张远浑身脱力一样瘫坐在了地上，他差一点就要避开王栎鑫的眼神了，在漫长对视的每一秒，那些建立起的堡垒都在快速崩塌，最后碎成了一地残渣。
他们俩是在深秋在一起的，饭局上王栎鑫醉熏熏地凑到张远耳边问要不要在一起，张远鬼使神差地点点头，然后俩个人在餐桌底下拉着手偷笑。依偎了一个冬天，还没等到夏天，那些春暖花开的约定没机会实现。叶子重新长出来了，他俩却散了，张远有些荒谬地想当初应该再等等的，等过一个夏天再分手，可回不去了
他们的故事注定没有夏天。
3
王栎鑫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几趟，每次来都带走一些东西，也不多拿，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抽离出张远的家。就剩下一把吉他了，吉他是在王栎鑫知道陆虎在教张远乐器后带来的，把人捞在怀里握着张远的手指头说 我虽然水平比不上虎子，但是教你也够用了。张远调笑他是不是吃醋了，王栎鑫不说话，在张远脖子上烙了个吻。
张远在电话里说要不给你寄过去吧，王栎鑫沉默了许久，要不是呼吸声顺着听筒传过来，张远都以为对方睡着了。
“我过几天在北京有个活动，正好顺路，我亲自过去取吧”
“好，那我等你来取”
在听筒那边沉默的时间里中，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，张远不敢细究，反正把心捂得严严实实就不会露出马角。
一等就是一个月，王栎鑫瘦了好多，下巴冒出胡茬映得脸色都发青了。张远瞥过头不去看王栎鑫憔悴的样子，自顾自地去翻那把吉他，没翻见，王栎鑫叹了口气，自己走到一个柜子里把吉他取出来
“你总是丢三落四的，每次都不记得把我的东西放在了哪里”
“It's a beautiful date
But I wanna say sorry
coz the traffic was bad”
王栎鑫坐在沙发上开始唱歌，嗓子哑的不像话，唱到好几处都发不出声音，不同于蘑菇屋的悲伤，更像是已经精疲力尽，他们都太累了。张远听得心搅在了一起，胃里翻江倒海，可惜他吐不出任何东西，也流不出一滴眼泪。他早就把心都掏干，泪都流尽了，王栎鑫面前这个形如槁木的躯干，已经没有能力拼凑出一份完整的爱了。
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俩第一次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，没有质问与眼泪。王栎鑫没带走吉他，他把吉他送给了张远。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
“远远，你当初选择跟我在一起是错误的决定，你没那么爱我。”
门轻轻合上的时候张远才僵直中反应过来，像是延迟反应一般，心房传来剧烈的疼痛，因为捂得太紧了，里面的血肉都开始腐坏，一刀刀被凌迟得透不过气，张远终于蹲在地上拗哭出声，分不清眼泪是因为伤心还是痛楚带来的自然反应
不是的
不是的
王栎鑫才是那个错了的人，他错在既不知道，也说反了意思
4
张远接过一个电话，是王栎鑫母亲打来的
“小远，我和栎鑫爸爸都知道了你们的事。你是个好孩子，我们都知道，你们在一起我们都是不反对的。可是这个世上不是只有我们几个人，你们又是公众人物……唉”
“你也知道栎鑫前几年在网上被骂的样子，阿姨实在是不忍心看你们再经历一次了。退一万步讲，不去管那些外界的声音，小远，你们有想过以后吗？栎鑫还有俩个孩子，你们要怎么向他们解释你们的关系呢？这个社会真的能接受吗？”
“这条路很辛苦的，你们的事业刚有起色，下一次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就不容易了……”
张远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了，王栎鑫妈妈的哭声在脑子里轰鸣。这些道理他都知道，只是一直在侥幸罢了，过去的细枝末节一点点回想起来，王栎鑫每次跟家里打完电话红着的眼眶，兄弟们喜忧参半的眼神，还有经纪人的旁敲侧击……现实从来都是血淋淋的，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
张远见过王栎鑫被网暴时候的样子，那么灵动的一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，开始躲避路人的眼神。如果再来一次他们真的能挺下去吗？张远不敢赌，不敢拿王栎鑫来赌
他说了分手，明明是在说故意刺伤王栎鑫的话，可是张远自己每次都痛得想要蜷缩起来
只有张远自己才知道在等待王栎鑫回答时那些隐秘的期待，明明知道见面会更痛，但还是可怜的祈求那一颗裹了砒霜的糖。张远看了好多次王栎鑫走出去的背影，可这次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，那扇门分隔出俩个世界，张远亲手丢掉了钥匙。
但是王栎鑫，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，我爱你
4.
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，王栎鑫母亲的消息映入眼帘
“孩子，谢谢你，我对不起你们，但这样是最稳妥的做法。”
张远说我知道，我都知道的。
王栎鑫今年34岁，张远37，俩人都早就过了而立之年。年轻的时候觉得爱情大过天，后来才知道唾沫就能淹死人，那些情呀爱呀都只是生命的一小部分，要难过的事太多，再添一笔说不定就真把人压垮了。爱人一场就送对方个最好结局吧，他们都没有几个十五年能沉寂了。
张远一个人去逛了公园，在北京待了好多年，每条路都走得再没新意，走累了就坐在长椅上发呆。
北方的风不够温柔，带着寒意凛冽地像是要把天地都劈开，新冒出的叶子被撕扯得瑟瑟发抖。柳絮都跟着风转成了漩涡，张远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没挪动，细密的绒毛以为找到了永远的避风港，飘飘转转地扒满了鞋，像结的一层霜。张远把身上的大衣裹紧，觉得有些可笑，怎么会以为等到了春天呢
明明冬天还没有结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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